2005年9月18日 星期日

生活:阿偉一路好走




■輪椅上的我拖附著曾經幻想過的夢■
■如今除了幻想,我什麼也不敢妄想■


中秋節前,請了二天的年假回家幫忙
在火車上很難睡
因為,旁邊有個小伙子一直在捉他的頭皮SHIT
涮、涮、涮的聲音讓我全身起毛
到了火車站我哥躺在車內等我

0915 五點半就起床了,一路作月餅到晚上,好累喔
0916 起床根本就是要命,全身酸痛,不過還是撐起身子,繼續作到晚上
0917 跟昨天一樣,酸痛纏身,繼續拼下去,作月餅的最後一天,跑上跑去喝酒到二點
0918 早上睡的比較晚,七點起床,幫忙家裡作喜餅

家裡的生意很好,根本就是一直在趕貨
因為家裡的月餅是純手工,所以出餅的速度遠不及機器
桿啊桿的,桿的我手都痛了
背及腰好像有人打木樁在上面一樣
今年的銷售量比去年好,一年比一年好
不過什麼時候才可以作的又快又輕鬆咧?

星期日阿媽發燒了,我和哥提早下台東載阿媽去醫院看病
阿媽超怕醫生的,連自已發燒了都不知道
醫生一量三十七度多,接著帶阿媽到床邊吊點滴
吊點滴要打針,阿媽超怕
我在旁邊不斷的哄阿媽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之後,阿媽躺在床上,我和他聊天
他一直問我那齒的怎麼沒回來,我說拆了
阿媽要我跟哥趕快結婚
我告訴阿媽這種事還是得靠那緣份
看著自已手掌上的感情線,就知道自已註定要晚婚

阿媽還沒有內孫,他都當阿祖了,不過卻一個內孫也沒有
我爸跟媽也很想當阿公阿媽吧,頭髮都慢慢白了
卻老是抱著別人的孫子,尤其是阿媽全白的頭髮
滲雜著些許的黑髮,我邊看邊想,這是不是代表阿媽的壽命?
好像燃燒的蠟燭一樣,全白後阿媽就會準備離開這裡

阿媽旁邊的病床,有個老阿公在照顧老阿媽
一問之下,那阿公原來和我阿媽同歲,還真巧
阿公看起來相當硬朗,八十三歲了,帶著老婆來看病
細心的問她痛不痛、渴不渴
仔細的聆聽阿婆虛弱時所說出的每一字句

哪天我老了是不是也會這樣?
也許活不到八十吧,看不出自已有長壽的樣子

走廊傳來吵雜的聲音
一個呆智頭髮亂的可以的原住民少年,坐在輪椅上
他爸爸推著輪椅,他媽媽則是在一旁為他整理頭髮
我看著他,注視著,他…好像在哪見過

接著他被推到病床,護士準備為他打一瓶粉紅色的點滴

他爸:「醫生,上次打這個,他整個人都自言自語,還會不斷抽蓄」
醫生:「你放心,我在這裡,你沒發現他整個人都沒活力嗎?」
醫生:「這個會讓他整個人比較…」

他爸爸聽了醫生的話,放心的讓護士替他吊粉紅色的點滴

我一直覺得躺在床上的人很面熟
我起身後,朝向他的病床走了過去,看著他床上的字牌
「李世偉」....阿咧,我國中的同學

我走向李伯父,說:「他是阿偉嗎」
接著,就問了他病情為什麼會如此

國中畢業後,阿偉就因為肺積水病發而無法繼續求學
醫生將他肺部積水取出,卻讓他肺萎縮

阿偉看著我,他認不得我了
我說「我是洪曉敏你還記得嗎?」
也許是太腫了,他根本不認得我是誰

他很想說話,但是卻沒辦法
因為醫生在他喉嚨開了一個洞,得把洞堵住才有辦法發出聲音來
我握著他的手,要他好好保重,好好加油

我告訴伯父,「他以前很活潑,很幽默,跟我一樣喜歡畫畫」
阿偉畫的素描很不錯,不過伯父說,他現在不會再畫了

看著躺在床上,十幾年不見,不斷抽蓄不斷自言自語的阿偉
不經想想自已是如此幸運的人
能走能唱能跳是多麼值得慶興的事

如果我像他一樣,我在想些什麼?
我的爸媽,看著我又會是什麼?
在別人的眼中,我又是什麼?
如果我現在突然變成他這樣,又會是什麼?

想著想著,前幾天工作的疲勞就忘了
後記:

阿偉在事後隔沒多久就離開了,沒想到是最後一面
信不信一切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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